旧石器时代是人类历史的第一个阶段,一般认为其始于距今300多万年以前,结束于距今1万年左右。
海拔3750米的高原上,远古时期就已有人类活动了吗?最近,考古队员在甘孜州稻城县发现的皮洛遗址为人类带来了答案。
9月27日,国家文物局举行“考古中国”重点项目进展工作会,首次对外发布了稻城皮洛遗址重要考古发现成果。
在海拔3750米的青藏高原东麓,考古队员新发现一处时空位置特殊、规模宏大、地层保存完好、文化序列清楚、遗物遗迹丰富、技术特色鲜明、多种文化因素叠加的罕见的大型旧石器时代旷野遗址——皮洛遗址,并在遗址中发现了东亚最精美的手斧遗存,证明“东方早期人类文化落后于西方”的学术论调纯属无稽之谈。
专家认为,这是一项具有世界性重大学术与社会政治意义的考古新发现,将在国内外产生重要学术影响力。
2019年开始,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组织相关团队在川西高原开展旧石器时古专项调查工作,在甘孜州新发现24处海拔3000米以上的旧石器地点。2020年5月12日,考古队在稻城县附近发现皮洛遗址。
据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旧石器研究室主任郑喆轩介绍,皮洛遗址位于稻城县金珠镇七家平洛村,距稻城县城约2公里,海拔3750米,处于金沙江二级支流傍河的三级阶地,整体面积约100万平方米,年代至少在距今13万年以上。
“在高原上发现近百万平方米的旧石器时代遗址,是非常不可思议的。”郑喆轩说,自遗址发掘以来,考古人员已发现近万件石制品,其中7个文化层共出土6000余件石制品,地表采集3000余件,这说明远古人类在此的活动频率和强度非常高,“这突破了我们以往的认识。”
经国家文物局审批,4月,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联合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组织多学科研究团队真正开始考古发掘。经过5个月的田野发掘和对地表遗物的系统采集,考古人员揭露了多个人类活动面和用火、打制石器的遗迹,获得石制品6000余件,光释光测年、古DNA、粒度、磁化率、孢粉、土壤微形态、浮选土样等多学科研究样品数百份。
其中发现的阿舍利文化代表性石器——手斧遗存令人心潮澎湃。据介绍,阿舍利文化是非洲、西欧、西亚和印度的旧石器时代早期文化。因最早发现于法国亚眠市郊的圣阿舍尔而得名。
此前在东亚地区发现的阿舍利遗存,无论在技术、精美程度上均比西方典型的“阿舍利石器”粗糙许多,因此在国际上存在许多争议,被部分学者称为似阿舍利遗存。
此次皮洛遗址考古发掘出土了目前世界上海拔最高、数量丰富、地层与时代清晰的阿舍利技术遗存,所出土的手斧、薄刃斧等石制品是目前东亚地区形态最典型、制作最精美、技术最成熟、组合最完备的阿舍利组合。
中国旧石器考古专业委员会主任高星等专家觉得,该发现可以与西方晚期阿舍利遗存媲美,是东亚地区首次发现的确凿无疑的阿舍利技术体系的产品。
手斧是旧石器时代早期人类创造并使用的重要工具,是人类历史上第一种定型工具,具有对称性、多功能性,可用于砍伐、狩猎等,有人称它为“人类心灵之窗”。
“在制作手斧前,需要先在脑中形成目标产品的基本模样,专业上称为‘概念模板’,这说明当时的人已具备复杂思维能力。他们明白自己需要一个复杂、规整的目标产品。”郑喆轩说。
上世纪40年代,美国哈佛大学人类学家莫维斯从英国的中北部到喜马拉雅山脉印度板块附近划出一条“文化线”,他认为,在旧石器时代,位于该线以西、以南的地区,是早期人类文化的先进地区,以阿舍利手斧文化传统为代表;而位于该线以东的中国等地区,是以制造砍砸器传统为特征的“文化滞后的边缘地区”。人们后来把这条“文化线”称为莫维斯线。
此次皮洛遗址的新发现让“莫维斯线”理论不攻自破。高星等专家觉得,皮洛遗址发现的阿舍利技术遗存,可以说把“莫维斯线”擦掉了,为争论画上了句号。
此外,皮洛遗址的空间位置同样很重要而敏感。专业的人介绍,根据此前的研究,亚洲东部包含阿舍利技术遗存的遗址星星点点分布在印巴次大陆和中国广西百色、广东郁南、湖南洞庭、湖北郧县与丹江口、陕西汉中与洛南、山西丁村等地区。皮洛遗址等含手斧的遗址填补了该技术体系的一个关键空白区和缺环,连接起印巴次大陆、中国南北方直至朝鲜半岛的阿舍利文化传播带,对于认识远古人群迁徒和文化传播交流具有特殊的价值与意义。
不仅如此,郑喆轩还和记者说,这处青藏高原上的旧石器时代遗址,完整保留、系统展示了“砾石石器组合-阿舍利技术体系-石片石器体系”的旧石器时代文化发展过程,首次建立了中国西南地区具有标志性的旧石器时代文化序列。
“砾石石器组合-阿舍利技术体系-石片石器体系”3个连续性文化的出现意味着什么?郑喆轩说:“不同石器组合说明其有可能为不同的人群创造,亦或是同一人群为了适应环境的改变所做出的技术适应,同时表明在10余万年前,远古人类在此地有着长期、频繁的活动。”他介绍,在同一处发现3个人类文化阶段,这在世界上都非常罕见,3个发展阶段代表着文化的变化,能够清晰反映出人类征服高原的历史过程。
郑喆轩说,尤其是连续的地层堆积、完好的埋藏条件和清楚的石器技术演变序列,展现了早期人类征服高海拔极端环境的能力、方式和历史进程,提供了该地区古环境变化与人类适应耦合关系的重要生态背景和年代学标尺。 (记者戴竺芯 图据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
皮洛遗址位整体面积约100万平方米。专家这样认为,在高寒地区发现近百万平方米的旧石器时代遗址,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如此大型的旧石器时代遗址在国内外都较为罕见。
自遗址发掘以来,考古人员已发现7个文化层、近万件石制品。这说明远古人类在此的活动频率和强度非常高,突破了人们以往的认识。专业的人介绍,正常的情况下,高原剥蚀地貌很难堆积地层。然而在考古学上,大多情况下,专家是根据地层判断遗址年代、环境等背景信息。就青藏高原已发现的遗址而言,绝大多数都没有地层,许多仅有一两个地层。皮洛遗址连续不断的7个文化层十分罕见,这不仅对考古学来说很珍贵,对于地质学等学科的研究也意义非凡。
皮洛遗址完整保留、系统展示了“砾石石器组合-阿舍利技术体系-石片石器体系”的旧石器时代文化发展序列。
专家介绍,在一个地方发现3个人类文化阶段,不仅在高原上,全世界上都非常罕见。不同石器组合说明其有可能为不同的人群创造,亦或是同一人群为了适应环境的改变所做出的技术适应,同时表明在10余万年前,远古人类在此地有着长期、频繁的活动。尤其是连续的地层堆积、完好的埋藏条件和清楚的石器技术演变序列,展现了早期人类征服高海拔极端环境的能力、方式等历史进程。
皮洛遗址发现了目前世界上海拔最高、数量丰富、地层与时代清晰的阿舍利技术遗存,所出土的手斧与薄刃斧等石制品是目前东亚地区形态最典型、制作最精美、技术最成熟、组合最完备的阿舍利组合。该发现完全解决了有关“莫维斯线”的争论,为研究、认识旧石器时代东西方文化交流与不一样的地区人群的关系提供了珍贵、关键的证据和信息。